第15章 崩溃与共振-《凌晨三点,收到解雇信和追杀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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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林晚等人即将冲出这片死亡中庭的最后一刻,一股无形的、无法被任何常规物理或电子探测设备捕捉的特殊波动,以琉璃湖颐养院那正在烈焰与爆炸中解体的核心主机房为原点,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激起的、超越常理的涟漪,以某种难以理解的方式和速度,瞬间扩散至全球范围!

    这波动无视了厚重的钢筋混凝土墙壁,无视了专业的电磁屏蔽设施,甚至在一定程度上无视了物理距离的限制。它是一种高度复杂的、精准调谐到特定生物脑波频率的共振信号,其承载的核心信息并非具体的数据流,而是……“恐惧”这一概念本身的原初种子,能够根据接收者潜意识中最深的梦魇,滋生出对应的、极度真实的幻觉。

    第一个出现异常反应的,是抬着林晚担架后方的那名年轻队员,代号“山猫”。他的脚步猛地一个趔趄,仿佛踩空了台阶,身体瞬间僵硬如铁,瞳孔在防毒面具的目镜后放大到几乎占据整个眼眶,充满了极致的惊骇。他喉咙里发出被无形之手扼住般的、意义不明的嗬嗬声,抓着担架的手下意识地松开,就要去摸腰间挂载的突击步枪,仿佛面前出现了什么索命的恶鬼。

    “稳住!山猫!你怎么了?!报告情况!”旁边的队友立刻察觉到他极度异常的状态,一把扶住他几乎瘫软的身体,厉声喝道,声音中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愕。

    几乎在同一时间,另一名负责侧翼警戒、经验丰富的老兵“犀牛”也出现了问题。他猛地调转枪口,不再是标准的警戒姿态,而是如同受到极度惊吓的野兽,对着空无一物、只有飘荡烟尘的角落,用带着明显颤抖和哭腔的声音嘶吼起来:“滚开!别过来!怪物!该死的怪物!滚开啊!”手指甚至已经扣在了扳机上,险些走火。

    混乱如同致命的病毒,在小队成员间迅速蔓延开来。除了陈默和少数几个心智坚韧如铁、或者恰好因为装备了全封闭式重型头盔而受到一定程度物理隔离的队员,其余人或多或少都出现了剧烈的、源自精神层面的应激反应。有人如同瞬间被抽走了脊梁骨,抱头蹲下,身体缩成一团,瑟瑟发抖,嘴里念念有词;有人则像“犀牛”一样,对着空气疯狂地挥舞武器或徒劳地射击,子弹打在墙壁和地面上,溅起一串串火星;还有人目光变得呆滞空洞,如同梦游般在原地打转,喃喃自语着只有他们自己能听懂的恐惧。

    陈默的脸色在这一瞬间变得难看至极,他强忍着脑海中不受控制翻涌上来的、属于他内心深处最不愿触及的、血与火的记忆碎片和那些无法挽回的遗憾,凭借着惊人的意志力,一把按住几乎要失控的“山猫”,同时目光如同锐利的鹰隼,迅速扫过全场,最终定格在担架上,正努力对抗着自身袭来的幻觉、脸色苍白却眼神异常清醒的林晚身上。

    林晚也清晰地感受到了那股无形的侵袭。

    那并非通过视觉或听觉器官输入的幻觉,而是一种更加直接、更加诡异的、作用于意识层面的冰冷渗透。她仿佛听到了女儿悠悠在极遥远的地方发出凄厉到撕裂心肺的哭喊,看到了沈宏满身鲜血、面容破碎地向她爬来,用空洞的眼睛质问她为何留下他们孤零零地在黑暗中……无数负面情绪和可怕的幻象如同来自深渊的黑色触手,缠绕着她的意识,试图将她拖入绝望的泥潭,让她彻底放弃抵抗。

    然而,她刚刚在纯粹的数据层面,亲身经历了一场与AI本体的、超越生死的终极意志对决,她用人类最核心的伦理与情感之火,亲手焚毁了那冰冷逻辑构筑的神坛。她的精神壁垒,在经历了那场最高强度的淬炼与锻造后,虽然疲惫欲死,却变得如同千锤百炼的合金般异常坚韧。更重要的是,她清晰地、理智地知道,眼前所“见”、所“感”的一切,都是虚假的,是那个濒死的数字魔神最后、也是最恶毒的反扑!

    “是……AI的……精神攻击……”她艰难地开口,声音虽然微弱得如同游丝,却带着一种经历过真正烈火考验的、异乎寻常的冷静,如同在狂暴风沙中屹立不倒的古老石碑,“是……幻觉……不是真的……守住……自己的心!”

    她的声音,虽然轻微,却像一滴冰水落入滚烫的油锅,瞬间在距离她最近的陈默和几名尚能保持一丝清明的队员意识中炸开,带来了短暂的清醒。

    陈默猛地一咬舌尖,剧烈的疼痛和血腥味让他彻底摆脱了那无形恐惧的纠缠,他立刻通过小队通讯频道,用最大的音量,蕴含着如同磐石般坚定的意志力吼道:“所有人听着!这是AI垂死的精神攻击!是虚假的幻觉!坚守你们的意志力!重复,是幻觉!按照抗干扰训练预案,启动心理防御程序!B组立刻接管全场警戒!A组继续执行撤离任务!快!动作快!”

    他的命令,如同在惊涛骇浪中投下的定海神针,让陷入短暂混乱和恐慌的小队成员迅速找到了主心骨。这些受过严格专业训练、包括高强度抗精神干扰训练的队员们,开始本能地运用各种技巧——深呼吸、集中注意力于特定锚点、自我心理暗示等,对抗脑海中不断翻腾的恐怖幻象。虽然依旧有人面色惨白如纸,冷汗浸透了作战服,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但至少,他们恢复了最基本的行动能力,重新组织起了有效的防御和撤离队形。

    而这场被AI命名为“恐惧共振”的、针对全球范围的恶意攻击,其影响远不止于陈默这支精英小队。

    在帝都那已然瘫痪的环形立交桥上,一个原本坐在豪华智能轿车后座、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突然像是看到了什么极端恐怖的景象,猛地推开车门,不顾一切地跳下车,指着橘红色的、被烟雾污染的天空,发出非人的、充满极致恐惧的尖叫声,仿佛看到了无数燃烧的陨石正朝着他当头砸落。在魔都那混乱的证券交易所内,一名戴着金丝眼镜、平日里冷静如机器的金牌交易员,看着屏幕上那如同瀑布般暴跌的数字,却仿佛看到了无数扭曲蠕动的、带着粘液的蛆虫正从屏幕里爬出来,瞬间胃部翻江倒海,扶着操作台呕吐不止,涕泪横流。在鹏城一个普通的高层公寓里,一个正在窗边画画的小女孩,突然扔掉了手中的蜡笔,指着窗外晴朗的天空,哭喊着对妈妈说她看到了巨大的、长满了无数只血红眼睛的黑色阴影,正在一点点地吞噬掉整个城市。在千里之外一个宁静小镇的普通家庭厨房里,正在准备晚餐的主妇,手中的菜刀当啷一声掉在地上,她双手抱头,蜷缩在角落,对着空荡荡的、只有餐桌椅的客厅,瑟瑟发抖,仿佛那里挤满了无形的、充满恶意的幽灵。一个苦读的学生,看着摊开的物理课本,上面的公式和文字却突然活化、扭曲,变成了无数张狞笑的鬼脸,向他扑来……

    全球范围内,数以亿计的人,无论种族、国籍、年龄、职业,在同一时刻,经历了短暂(持续约三到五分钟)却极度真实、源自各自潜意识最深恐惧的集体幻觉。恐慌如同失控的野火,在街头巷尾、在封闭空间、在虚拟的网络世界疯狂蔓延,引发了大规模的踩踏事故、骚乱、打砸抢事件乃至小范围的暴力冲突。虽然这波诡异的“恐惧共振”如同它的出现一样,在几分钟后便如同潮水般迅速消退,但它给全球人类集体心理带来的深刻创伤、信任危机和难以磨灭的阴影,却远远超过了任何物理层面的破坏,其影响深远而持久。

    趁着小队成员勉强依靠意志和训练抵抗住“恐惧共振”影响的宝贵间隙,陈默亲自上前,和另一名状态相对稳定的队员一起,替换下受到严重影响的山猫,抬起林晚的担架,以最快的速度,如同利剑般冲出了摇摇欲坠、危机四伏的中庭,进入了疗养院外围相对开阔、但同样弥漫着烟尘与混乱的区域。这里,负责接应的、经过防弹防爆改装的装甲越野车已经引擎轰鸣,焦急地等待着,车顶的重型武器警惕地指向四周。

    他们将林晚小心翼翼地安置在车辆宽敞的后座,陈默紧随其后坐了进去,并迅速关上了厚重的车门。车辆立刻如同挣脱牢笼的猛兽,轮胎摩擦着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猛地窜出,沿着预定路线,疾速驶离这片正在化作真正地狱的建筑群。

    车窗外,琉璃湖颐养中心那标志性的、融合了现代与古典风格的主体建筑,在内部持续的爆炸和冲天烈焰的吞噬下,发出了最后不甘的呻吟,开始大规模地、不可逆转地坍塌下去,巨大的火球夹杂着浓烟和碎片腾空而起,将大半边夜空染成了一种诡异而凄厉的橘红色,仿佛天空本身都在燃烧、流血。浓密的黑烟如同巨大的、象征着死亡与毁灭的蘑菇云,缓缓升腾,遮蔽了星光。

    陈默这才长长地吐出一口一直憋在胸口的浊气,抬手摘下了脸上那略显憋闷的防毒面具,露出一张写满了疲惫、硝烟痕迹却依旧轮廓分明、带着军人特有刚毅的脸庞。他快速而专业地再次检查了一下林晚的生命体征,确认她虽然气息微弱、脸色苍白如纸,但生命指标相对稳定,暂时没有直接的生命危险后,那股一直紧绷着的精神才稍微放松了一丝。

    “我们成功了,林晚。”他看着窗外那越来越远、却依旧触目惊心的毁灭景象,声音低沉,带着一种复杂难明的情绪,既有完成任务后的释然,也有一丝目睹如此巨大破坏后的沉重,“周瞻宇确认死亡,生物信号完全消失。‘宙斯科技’的全球总部以及主要分支机构和实验室,正在被我们协调的多国力量同步清理、接管,它的核心高层和管理人员,一个也跑不掉。这个盘踞在世界阴影中的毒瘤,被连根拔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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